要害詞:文人來往 巴金 沈從文 周立平易近
1933年,巴金(左一)攝于北平達子營沈家,圖中右一至右四分辨為:張充和、張兆和、沈從文、沈岳萌
1988年5月,巴金的心境非常繁重。當月10日,沈從文在北京離世,接到沈夫人張兆和的電報后,巴金不信任這是現實,他仿佛仍在與沈從文聊天、爭辯,沈從文溫順的笑臉老是顯現在面前,那些青年時期的美妙記憶歷歷如昨。隔了一天,他才收回回電:
病中驚悉從文去世,非常悲哀。文藝界掉往一位杰出的作家,我掉往一位正派仁慈的伴侶,他留下的精力財富不會消散。我們三十、四十年月相聚的情形還記憶猶新。小林因事赴京,她將代我在亡友靈前敬獻花圈,表達我感謝之情。我永遠忘不了你們一家。請珍重。[1]
1988年,沈從文往世,巴金發往唁電
話語平庸,淚水和悲哀都埋在心底。第二個月,他接到張兆和的回信:
巴金兄:
從文此次猝然離往,為我們初料所不及。由於自往冬以來,情形一向很好,想不到他走得那樣快!
您的唁電5.13日收到,嗣后又由小林代表您餐與加入從文屍體離別,衷心感激,無以復加。您在唁電中提起五十多年前往事,使我想起您同從文之間非統一般的友情,你們各自分歧的不幸遭受,心潮升沉,千言萬語,不知從何說起。
從文往了。他走得很是安靜。小林親眼看到,火葬前,他像熟睡普通,很是安靜。看樣子他清楚本身,平生在年夜風年夜浪中已盡了本身應盡的義務,清潔白白,無愧于心。
逝世者已矣。我衷心渴望您,還有冰心師長教師,還有平伯師長教師好自珍攝。您曾經給的太多,傾盡終生血汗,對得起這個國度和國民。這一點仿佛是俗氣之見,想來也是浩繁尊重您、崇敬您、愛惜您的骨血親友和國際外寬大讀者的愿看。希萬萬為大師珍重。
兆和
一九八八年六月六日[2]
信中,張兆和用了“非統一般的友情”如許的話,它們恰好可以注釋巴金在唁電里仿佛很安靜的文辭:“我們三十、四十年月相聚的情形還記憶猶新。……我永遠忘不了你們一家。”可是,他又怎么能安靜上去呢?“一百多天曩昔了。我一向在想從文的工作”,巴金身患嚴重的帕金森氏癥,執筆艱苦,就是如許,他花了三四個月,用發抖的手寫長文《悼念從文》。那些殘暴的芳華歲月,他與沈從文半個世紀的友誼畫卷,在他的筆下漸漸睜開……
1988年,巴金得病寫下《悼念從文》,作為“代序”,支出《長河不盡流》一書
“似乎我們有幾十年的來往一樣”
我和從文會晤在一九三二年。那時我住在環龍路我舅父家中。南京《創作月刊》的主編汪曼鐸來上海組稿,一天午時請我在一家俄國西菜社吃中飯,除了我還有一位主人,就是從青島來的沈從文。我往法國之前讀過他的小說,一九二八年下半年在巴黎我幾回聞聲胡愈之稱贊他的文章,他曾經頒發了不少的作品。我常日講話未幾,又不善于應付,此次我們會晤談了些什么,我此刻毫無印象,只記得談得很融洽。他住在西躲路上的一品噴鼻旅社,我同他往那里坐了一會,他身邊有一部短篇小說集的手稿,想找個出書的處所,也需求用它換點稿費。我陪他到閘北新中國書局,見到了我熟悉的那位出書家,稿子賣出往了,書局頓時付了稿費,小說過四五個月印了出來,就是那本《虎雛》。[3]
1932年7月上旬,巴金從福建觀光回到上海。沈從文到上海,應該是在7月25日或許以后的幾天。昔時7月22日,他在給年老沈云麓的信上寫道:“我還準備過上海往一次,若三天內可作出一點工作來,廿五或當出發……”[4] 那本小說集,有的研討者以為應該是昔時11月上海新中國書局出書的《都會一婦人》,文中說《虎雛》是巴金的誤記,由於《虎雛》在昔時1月即出書了。——這是他們波濤不驚的瞭解,卻又是一見如故的“融洽”。
那時執教于青島年夜學的沈從文此次南行,更主要的目標是往姑蘇見他苦戀三年的對象張兆和:
有一天,九如巷三號的年夜門堂中,站了個慘白臉戴眼鏡羞怯的主人,說是由青島來的,姓沈,來看張兆和的。家中并沒有一人熟悉他,他來以前,亦并未告訴三姐。三姐那時在公園藏書樓看書。他認為三姐有興趣不見他,正在進退無策之際,二姐允和出來了。問清了,本來是沈從文。他寫了良多信給三姐,大師早都了解。于是二姐便請他抵家中坐,說:“三妹看書往了,不久就回來,你出去坐坐等著。”他怎么也不願,保持回到已定好房間的中心飯館往了。二姐從小臨危不懼,更愛成人之美,至今依然這般。等三姐回來,二姐便勸她往看沈二哥。三姐說:“沒有的事!往旅店看他?不往!”二姐又說:“你往就說,我家兄弟姐妹多,很好玩,請你來玩玩。”于是三姐到了旅店,站在門外( 據沈二哥的描述),一見到沈二哥便照二姐的囑咐,一字不改的如小先生背書似的:“沈師長教師,我家兄弟姐妹多,很好玩,你來玩!”背了以后,再也想不出第二句了。于是一同回抵家中。[5]
沈從文帶了一年夜包禮品來,滿是英譯平裝本的俄國小說,有托爾斯泰、陀思妥耶夫斯基、屠格涅夫、契訶夫等人的著作,有一對書夾。聽說,為了買這些禮品,他賣了一本書的版權。不了解是不是巴金陪他往新中國書局賣失落的那本小說集。沈從文欠亨外文,這些英譯名著,是托巴金選購的。盡管這般,我總感到沈從文所托非人,那時,巴金連女伴侶都沒有,也沒有談愛情的經歷,沈從文托巴金給女友選購禮物,選購的竟然是這么一年夜堆書,也只要這兩個書白癡能想得出來。張兆和感到禮太重,退了年夜部門書,只收下《父與子》《獵人日誌》和契訶夫小說集。
沈從文不虛此行,能否感動了張兆和不說,至多收獲了一個同情他的二姐,還用“講故事”的陳舊套路給張家姐弟留下了一個不錯的印象。五弟寰和,從每月二元的零用錢中拿出錢來買瓶汽水招待沈從文,讓他年夜為激動,當即跟五弟說:“我寫些故事給你讀。”他不曾食言,后來寫《月下小景》系列,每篇后面都附有“給張小五”的字樣。
在巴金這一面,那天賣脫稿子以后,在書局門口分別時,沈從文約巴金到青島往玩。這是初度會晤的客套話也說不定,但是,一個多月后,巴金真的往了。“我原來要往北平,就推延了行期,玄月初先往青島,只是在出發前寫封短信告訴他。我在他那里過得很高興,我隨意,他也隨意,似乎我們有幾十年的來往一樣。他的妹妹在山東年夜學念書,有時也和我們一路出往逛逛了解一下狀況。”[6] 巴金在這里住了一周,就住在沈從文的宿舍里,“在青島他把他那間房子讓給我,我可以寧靜地寫文章、寫信,也可以毫無拘謹地在櫻花林中漫步。他有空就來找我,我們有話就扳談,無話便緘默”[7]。真像是多年來往的老伴侶,巴金沒當本身是主人,沈從文也沒當本身是主人,“隨意”。后來巴金還有回想:“從文那時在山東年夜學教書,還不曾成婚,住在宿舍里面。他把房間讓給我,我早晨還可以寫文章。我就借用他的書桌寫了短篇小說《愛》,也寫了《砂丁》的《序》……”[8] 固然只要短短的一周時光,此次會晤,他們彼此間加倍清楚,更相知了。
青島,是沈從文平生中養育幻想的一個處所。這里的山、海、花、草、樹木,叫醒了他的心坎記憶,洗往了他舊日在北京、上海、武漢等都會所承受的塵垢,人的本性得以吐露和蔓延,感情像年夜海的波瀾一樣奔涌而出。在給年老的信上,他描寫過他和妹妹沈岳萌(“萌弟”)在這里的生涯:“萌弟極寧靜,住處比我的較好,天天差未幾都同我過海邊一次,在青島住下一年,走路真很可不雅。”“這里按例每早晨總得落雨打雷,白日又清潔白白。海邊遍地是人,男女極多,最好的嶄新式的別墅,每月房錢一百到五百,完整像畫上一樣動聽。”[9] 他曾寫過青島的5月,山腳樹林深處,不時傳來鳥叫。公園中梅花、桃花、玉蘭、郁李、棣棠、海棠和櫻花,一齊開放。“處處都湊集了些游人,穿開初下身的合身春服,攜帶酒食和糖果,坐在花木下邊草地上賞花取樂。”[10] 沈從文常常到海邊散步,坐在海邊,曬著太陽,面臨萬頃碧波,遠行船只留下的一縷淡煙,一小我癡心妄想:“聲譽、金錢,或戀愛,什么都沒有,那不算什么。我有一顆能為一切現世光影而騰躍的心,就很夠了。這顆心不只可以或許幻想一切,還可以完整完成它。”[11]
沈從文攝于青島的居所(葉公超攝),1932年巴金曾在這里住了一周
在青島,沈從文不克不及忘卻中國公學時期的張兆和,還有漂亮的“偶爾”。“真難熬難過,阿誰拉琴的男子,還占據到我的生涯上,什么事也作不了。”“見了阿誰女人,我就只想用口往貼到她所蹂躪的地盤……”[12] 聲譽、金錢、戀愛、欲看、苦悶,各種題目,不竭地攪動著他不安本分的心。有人把沈從文想象成一個演奏著田園村歌的笛手,哪里呀,沈從文看似薄弱、羸弱的身材里孕育著宏大的熱忱和能量,它們像巖漿一樣,平生中都在不竭地攪動。對情感、對任務、對生涯,都是如許的。他本身也很明白,在所謂明智與感情的均衡中,感情常常發炎,常常掉衡,在統一封信中,他就表達過掌握不住本身的感嘆:“我愿意我的腦筋可以或許寧靜點,做一點工作,可是,熱忱經常在想象里滋育長年夜,我將為這個更其胡涂了。”[13]
1932年,沈從文30歲;巴金28歲,異樣被困鎖在熱忱的熔爐之中。這一年的10月,就是從沈從文那里分開的一個月后,巴金收回了“魂靈的呼號”。他對伴侶說“請你聽聽我這個孤寂的魂靈的呼號罷”,他對本身晝夜投進的寫作發生了嚴重的質疑:“愛與憎的沖突,思惟和行動的沖突,明智和情感的沖突,幻想和實際的沖突,……這些織成了一個網,掩飾了我的所有的生涯、所有的作品。我的生涯是苦楚的掙扎,我的作品也是的。我時常說我的作品里混雜了我的血和淚,這不是一句假話。我完整不是一個藝術家,由於我不克不及夠在生涯以外看見藝術,我不克不及夠沉著地像一個仔細的工匠那樣用珠寶來裝潢我的作品。我只是一個在暗夜里呼號的人。”“我隨時都預備著停止寫作生涯,同時我又拼命寫作,唯恐如許的生涯早一天結束。像如許生涯下往,我煩惱我的性命不會久長,我懼怕到逝世我還陷在文先生活里面。這種情況簡直是值得人同情的。”[14]
他們都有有數的牴觸、苦楚、不解、猜忌、豪情……這些都熬煎著他們,令他們不安、不服。年夜約這才是真正的作家。一個永遠作著精力摸索的人。像老托爾斯泰一樣,性命中每一個階段都有“精力危機”,這也才是高文家。不像有些沾沾自喜的作家,仿佛一輩子也不會有迷惑,思惟和心靈就如一潭逝世水。
多年過后,作為巴金和沈從文友情的見證,我在收拾巴金師長教師遺留上去的文獻時,在舊紙堆里找到了一個空信封。左上角印有“國立青島年夜學”的中英文字樣,信封上的字是用鋼筆書寫的,是沈從文的字跡:“上海東百老匯路開通書店編譯所索非師長教師轉巴金師長教師啟;從文寄。”信封的後背郵戳筆跡比擬含混,看不清年份,模糊能看到11月29日的字樣。查年表,沈從文是1931年8月就職青島年夜學國文系講師的(1932年9月,青島年夜學改為山東年夜學),1933年8月分開該校。不論這封信寫于何時,“青島年夜學”的字樣有標示性,巴金住過的沈從文的宿舍,他們一路漫步的海邊、櫻林,還有坦懷相待的扳談,這些都是他們平生中美妙的記憶。
帶有“國立青島年夜學”字樣的信封
“真所謂人逢喪事精力爽耶”
據張充和的論述,1932年年末即冷假,沈從文第二次來姑蘇,“穿件藍布體面的破狐皮袍子。我們同他熟習了些,便一刻不離的想聽故事。晚飯后,大師圍在炭火盆旁,他不慌不忙,隨編隨講。講如何獵野豬,講船只如何在急流中下灘,描述田野,描述樹林。談到鳥,便學各類分歧的啼喚,學狼嗥,似乎更拿手。有時站起來轉個圈子,手舞足蹈,像戲迷票友在臺上不願下臺”[15]。這一次是談婚論嫁來了,他和張兆和同往上海探望張兆和的父親和繼母,與張兆和的父親很談得來,親事就算有了下落。在這之前,沈從文曾寫信給二姐張允和,請她征詢父親的看法,并對張兆和說:“如爸爸批准,就早點讓我了解,讓我這鄉間人喝杯甜酒吧。”二姐給他電報里,用了本身名字里一個“允”;張兆和的電文則是:“鄉間人,喝杯甜酒吧。”如許,在1933年年頭,他們正式訂親,張兆和也隨沈從文到了青島,在青島年夜學藏書樓做西文圖舞蹈場地書編目任務。
1933年春, 沈從文、張兆和攝于青島
1933年8月,沈從文辭往教職,應楊振聲之邀到北平餐與加入編纂中小學教科書任務。同時,他開端籌備本身的親事。8月24日,他在給年老沈云麓的信中具體地陳述了籌備親事的細節和對位于達子營這個新家的設定。婚后的生涯也有了圖景:張兆和逐日可過北年夜上課,沈從文持續往編教科書,并預備接辦《至公報》的文藝副刊,九妹岳萌預計到天津唸書……洞房花燭,人生年夜喜,沈從文寫道:“近年來也真稀罕,只想作事,成天作事也從不厭倦,天天飲食極多,人極精力,無事不作,同時也無一事缺乏興味,真所謂人逢喪事精力爽耶?”當然,他沒有忘卻實時表彰一把新娘子:“兆和人極好,待人接物使伴侶得傑出印象,又能唸書,又知簡樸,故我感到很是幸福。”[16] ——“很是幸福”,這是豐盈的知足感,婚后兩三年,沈從文迎來了創作的成熟和岑嶺期,《從文自傳》《邊城》《湘行散記》等杰出的作品接踵問世。
1934年春,沈從文、張兆和攝于達園
在沈從文給年老的這封信中,他提到“信中的喜帖,照日子看來,也許當在九號可以寄到”。沈從文的喜帖是什么樣子的呢?幾多年曩昔,人們似乎曾經不奢看還能看到。偏偏他在上海的伴侶巴金完全地保留了上去。那時辰,伴侶索非就是巴金的“代表人”,代表他與外界的各類聯絡接觸,沈從文寄喜帖照舊是寄給索非轉,此次地址有所變更:上海四馬路開通書店索非師長教師轉巴金師長教師——用的是清秀的羊毫小楷寫的。信封是專門印的中心有紅條框的,上面題名的地址是仿宋體的:北平府右街達子營三十九號。這是沈從文的新家地址。郵戳上有中英文的“北平”字樣,時光是平易近國二十二年8月24日——給年老的喜帖也是那一天寄出的,看來那是沈從文同一給親朋寄喜帖的日子。頗為風趣的是,信封上郵局還蓋了一個“欠資”的年夜紅印。
內裝喜帖是一張單片的豎條紙,下面印著:
平易近國二十二年玄月九日二弟從文三女兆和于北平
本宅成婚恭治薄酌敬請
闔第惠臨
沈岳林
張冀牗敬啟
沈從文寄給巴金的成婚請帖
沈岳林,就是沈從文的年老沈云麓;張冀牗是張兆和的父親,他們是代表兩邊的家長,惋惜,他們都沒有列席沈從文的婚禮。
在新編的《周作人集外文》中,收錄了一則《沈從文君成婚聯》,是周作人在沈從文成婚前一天所作的,他也沒有餐與加入當日的婚禮,這則文字不長,全文如下:
國歷重陽日,沈從文君在北平成婚,擬送一輓聯而做不出,二姓典故亦記不起什么,只想到沈君曾寫一部《愛麗思漫游中國記》,遂以打油體作二句云:
“支付真奇境,會同愛麗思。”[17]
這副春聯與沈從文給年老的信中說“真所謂人逢喪事精力爽耶”對比起來也真是別有興趣味。這一段傳奇的愛情、受人追蹤關心的婚姻,由此算是進進了“真奇境”嗎?這生怕不是外人好評價的,總之這一對佳耦的平生經過的事況了風風雨雨,坎坷又辛勞。沈從文的良多情話留了上去,張兆和的立場,人們卻不太明白。60年曩昔了,直到編纂《從文家信》時,她才寫下如許的文字:“從文同我相處,這平生,畢竟是幸福仍是不幸? 得不到答覆。我不睬解他,不完整懂得他。后來逐步有了些懂得,可是,真正理解他的為人,理解他平生蒙受的重壓,是在收拾編選他遺稿的此刻。”“曩昔不了解的,此刻了解了;曩昔不清楚的,此刻清楚了。他不是完人,倒是個罕見的仁慈的人。對人無機心,愛內陸,愛國民,助桀為虐,為而不有,質實素樸,對萬匯百物佈滿情感。”“太晚了!為什么在他有生之年,不克不及挖掘他,懂得他,從各方面往輔助他,反而有那么多的牴觸得不到處理!悔之晚矣。”[18]
這段話寫于1995年8月23日晨,沈從文假如在世,應該是93歲;張兆和那一年85歲。昔時,沈從文曾講過最美的情話:“我行過很多處所的橋,看過很多次數的云,喝過很多品種的酒,卻只愛過一個合法最好年紀的人。”[19] 那時,他們“合法最好年紀”,而當他們真正彼此懂得,卻要跨過一個甲子的時光和風雨。
“我經常惡作劇地說我是他們家的門客”
巴金來了。
多年后,巴金回想:
第二年我往南邊觀光,回到上海獲得從文和張兆和在北平成婚的新聞,我發往賀電,祝他們“幸福無量”。從文來信要我到他的新家作客。在上海我沒有工作,決議到南方往了解一下狀況,我先往天津南開中學,同我哥哥李堯林一路生涯了幾天,便乘車往北平。
我坐黃包車往府右街達子營,門商標數記不起來了,總之,順遂地到了沈家。我只提了一個藤包,里面一件西裝上衣、兩三本書和一些小工具。從文帶笑地牢牢握著我的手,說:“你來了。”就把我接進客堂。又先容我熟悉他的新婚夫人,他的妹妹也在這里。[20]
巴金這段文字有一個處所值得細究:他畢竟是由於“往南邊觀光”錯過了婚期,未能列席沈從文的婚禮,仍是他觀光回到上海,接到喜帖(“獲得……新聞”),可是他因事未能往北平呢?“獲得……新聞”是指曾經成婚,仍是獲得告訴(喜帖)?巴金那一年簡直往了福建和廣東,不外,7月下旬,他曾經前往上海。之后,又與朱洗母子同游普陀,至遲8月初也回來了。沈從文的成婚喜帖是8月24日寄出來的,無論若何,巴金在8月底以前也該收到了,假如要列席婚禮,完整來得及。假如再做一個猜想的話,不愛好熱烈的巴金也許是有興趣避開婚禮,而寧愿選擇一個安靜的時辰,零丁向伴侶表現慶祝。
這么說是由於,沈從文是9月9日成婚,而巴金15日就曾經在北平了(還不克不及說15日那一天賦到,也許更早)朱自清9月15日的日誌寫道:“晚振鐸請客,為季刊,晤李巴金,殊年青,不似其特寫。冰心亦在座,瘦極。”[21] 那僅僅是沈從文婚后的第6天,他不應錯過沈從文的婚期啊,除非是有興趣的。巴金一點也不客套,在沈從文的蜜月時代,他到了沈家,年夜慷慨方地住進了沈從文的書房,“我經常惡作劇地說我是他們家的門客”[22]。“客堂銜接一間房子,房內有一張書桌和一張床,顯然是主人的書房。他把我安共享空間置在這里。”“院子小,客堂小,書房也小,但是很是寧靜,我住得很溫馨。正房只要小小的三間,中心那間又是飯廳,我天天往三次就餐,同桌還有此外主人,卻讓我坐上位,是以覺得一點拘謹。可是除了這個,我在這里完整不受拘束運動,寫文章看書,沒有攪擾,除非來了主人。”[23] 很快,巴金在沈從文的書房中開端了任務,他先寫了一個短篇小說《雷》,“《雨》出書以后不到一年我寫了短篇小說《雷》。這是我從廣東回上海后又從天津到北平、住在一個新婚的伴侶家里的最後幾天中心匆倉促地寫成的”[24]。接上去,他又寫了《電》的一部門:“這部小說是在一個極溫馨的周遭的狀況里寫成的。我開端寫後面的一小部門時,還住在北平阿誰新婚的伴侶的家里,在那里我獲得了一切的便利,可以安心腸寫文章。后來另一個伴侶請我到城外往住。我往了。他在燕京年夜學當教員,住在已經做過王府的花圃里面。白日人們都到對面的黌舍本部辦公往了。我一小我留在阿誰年夜花圃里,過了三個禮拜的清閑生涯。這其間我還游過一次長城。可是我絕不吃力地寫完了《電》。”[25] 巴金說的“一個極溫馨的周遭的狀況”,此中就包含沈從文的新家。
那一段時光,沈從文一面編教科書,一面開端忙活《至公報·文藝》的組稿和編纂任務,別的還在寫《記丁玲》,也是忙得不亦樂乎。巴金占了他的書房,他就在院子里的樹下寫。巴金也頻仍地列席沈從文他們為《至公報·文藝》所召集的組稿聚首,后來又與靳以開端了《文學季刊》的籌備任務。作為沈家的主人,他顯然遭到了接待,沈從文在給年老的信中說:“我們有小書房一,還盼望有一常客住下!伴侶巴金,住到這里便有了一個多月,還不放他走的。別人也很好,性情極心愛。”[26] 巴金在北平的運動,張宗和在日誌中記功幾筆。1933年11月25日,“天陰陰的,還有點風,不是一個好的氣象,比及我們上船的時辰,卻又出了太陽。大師都不太會劃,船總是轉圈子,我們轉了一圈,到五龍亭,往看了九龍壁。出來碰見張干,說巴金宴客,請我們都往。我不干,就和四姐分別,到宗斌他們那兒往了。”[27] 12月1日,“一會兒,巴金、三姐和九蜜斯,來邀我們到協和會堂往看戲。”[28] 這也充足闡明,巴金與沈從文的家庭曾經融為一體。
《從文家信》及巴金躲沈從文1對1教學1930年月的作品
我在達子營沈家畢竟住了兩個月或三個月,此刻講不明白了。這闡明我的病(帕金森氏綜合癥)在成長,不少的事逐步走向遺忘。所以有需要記下不曾忘卻的那些工作。不久靳認為文學季刊社在三座門年夜街十四號租了屋子,要我同他一路搬曩昔,我便分開從文家。在靳以那里一向住到第二年七月。
北京藏書樓和北海公園都在四周,我們常常往這兩處。從文很是忙,但在統一座城里,我們常無機會面面,從文還按期為《文藝》副刊宴請作者。我常常列席。[29]
那一時代,他們成了交往相當親密的伴侶。那是他們的芳華歲月,精神抖擻,自由自在,歡樂聚談,誠摯來往,難怪后來他們的心底都躲著一個30年月的舊夢。不外,伴侶是伴侶,各自的不雅點未必分歧,寫作的作風更是分歧,他們也不老是笑嘻嘻,而是常常有爭辯,有時辰還很劇烈,甚至都公然爭辯到報刊上了。巴金說:“我提到坦白,提到真摯,由於我們不把話躲在心里,我們之間天然會呈現不合,我們對不少的題目都有分歧的見解。可是我要認可我們有過爭辯,卻不曾有爭辯。我們辯長短,并不爭勝敗。”[30] 他還回想:
李:一九八二年我往和沈師長教師聊地利,他說你們在青島、在北京經常愛爭辯。我說是不是吵,他說不是吵,是爭辯。
巴:我們愛寫信爭辯,但爭辯過后我們仍是很好的伴侶。爭辯得最兇猛的一次是關于我的小說《沉落》,他以為我對周作人的立場不合錯誤,很不滿足。
李:你和他似乎是兩種性情,你們爭持時發火嗎?
巴:不發火。我和從文爭辯,有時暗暗失笑,他還認為我發神經,明天罵這個,今天罵阿誰。我罵周作人,也罵朱光潛。
李:你和朱光潛爭辯是不是由於達·芬奇的《蒙娜麗莎》,還有關于眼淚文學的題目。
巴:重要是關于眼淚文學,他那時在年夜學里批駁眼淚文學,我分歧意,就寫文章辯駁他。抗戰初期,我在成都,有一次郭子雄請吃飯,請了朱光潛,也請了我。他問朱,朱光潛說沒有關系,問我,我說我也沒有關系。年青人嘛——
李: 火盛。
巴:對, 也有偏執的處所。朱光潛,還有梁宗岱,我們后來相處得都很好。[31]
正如巴金所說,爭辯最兇猛的一次是繚繞著他的小說《沉落》睜開的,年夜致的經過歷程和相干的不雅點,巴金在《悼念從文》中具體而又坦白地寫到了。在《沉落》中巴金批駁了周作人,惹起沈從文的不興奮,那是1934年巴金往japan(日本)之前所寫的小說,沈從文讀到后寫信給曾經在橫濱的巴金,質問他:“寫文章莫非是為著泄氣!?”巴金看后也很衝動,在1935年2月出書的《文學》第4卷第2號上頒發同題漫筆公然答復沈從文的責備。他說:“我誠懇地感激這位伴侶。我是經常把他會議室出租看成畏友的。可是對于他這個奉勸,我卻不得不原封地反璧,由於他似乎不曾清楚我那篇文章的重要思惟。”[32] ——巴金以為沈從文曲解了這篇小說的意思,也不清楚周作人。他說本身沒有私敵,但是,“對于今朝的各種障礙社會提高的偏向、風尚和權勢,我無論若何也不克不及夠閉著眼睛放過它們”,“《沉落》所進犯的是一種偏向,一種風尚:這風尚,這偏向恰是把我們平易近族推到深淵里往的權勢之一。這一點是那位伴侶沒有見到的罷。他的目光也許比我的更遠一點,他似乎看漏了我們平易近族以後的危機而僅僅科學著未來。現實上這未來還得看我們明天的年青人的盡力。如果我們可以或許把這個正在‘沉落’的途中掙扎的平易近族拉起來,那么未來才有拂曉留給我們。不然一批傳授和博士也救不了誰的。”[33] 巴金畢竟在小說《沉落》中寫了什么呢?他寫了一位傳授,之前寫文章“勸人不要信任存在的工具,勸人在惡的眼前不要緘默,勸人把線裝書拋到茅廁里往”[34]。一旦功成名就后,這位傳授住進了年夜屋子,有了滿房子的書,娶了漂亮的太太,享用著安適的生涯。這時的他深悔年青時的孟浪,勸青年們“勿抗惡”,要學會接收近況:“勿抗惡,一切存在的工具都有它存在的來由。‘滿洲國’也是如許。所謂惡有時也是不成防止的,過了阿誰時辰它就會本身消散了。你要抗惡,只是揮霍你的時光。你應當做點其實的工作,總是空口嚷著對抗,全沒有效,並且這不是你的天職。你們年青人太輕佻了。真是沒有措施。”[35] 固然,后來他的太太移情別戀給了他極年夜的安慰,但他想到的只是“我是結束了”,曾經難以從今朝的狀況中自拔。1934年秋天寫這篇小說的時辰,巴金給主人公design的終局是:“又過了半年的光景,我就聞聲人說他做了某某部的一個領干薪的委員。”[36] 以致于后來逝世往了……這是一種漫畫了的寫法,小說中的傳授及其談吐,當然不克不及同等于周作人,不外,熟習周作人的人必定也能看出來,這里面譏諷和暗射的就是周作人。
關于周作人,多年后,巴金再一次談到他的見解:“周作人那時是《文藝》副刊的一位重要撰稿人,從文經常用尊重的口吻談起他。實在我也崇敬過這小我,我至今還愛好讀他的一部門文章,疇前他思惟開通,對我國新文學的成長有過年夜的進獻。可是那時我批評的、我煩惱的并不是他的著作,而是他的生涯、他的行動。從文以為我不睬解周,我看卻是從文不睬解他。能夠我們兩人對周都不睬解,但現實是他終于做了為侵犯者辦事的漢奸。”[37] 巴金的這番談吐,到明天生怕也不會為一些人所接收,他們和沈從文一樣,以為“保守青年”巴金無法懂得周作人,巴金也沒有說他就懂得周作人,可是,我們應該留意巴金文章中批駁的這種偏向以及預言的終局:“他終于做了為侵犯者辦事的漢奸。”一切以為懂得周作人的人,似乎不該該回避這個成果和進一個步驟思慮:這畢竟是為什么?
沈從文當然不會接收巴金的辯駁,他們的回嘴依然持續,從巴金在japan(日本),一向到巴金回國,他們接著寫長信爭辯。1935年年末,沈從文在《文學月刊》第2卷第4期上公然頒發《給某作家》,直抒己見地批駁巴金:
我認為你太為兩件事搗亂到心靈:一件是太偏心讀法國反動史,一件是你太不難受身邊一點兒景象消耗情感。……你對于性命還少實證的機遇。你看書多,看事少。為公理人類而苦楚天然非常神圣,但這種苦楚以致于使情感有時變得過火偏執,不克不及容物,你所瞻仰的幻想中公理卻仍然毫無下落。這種苦楚雖為“人類”而得,卻于人類并無什么利益。如許下往除了使你終于成個瘋子以外,還有什么?“與名流讓步”不是我勸你的話。我意思只是一個巨大的人,必須使本身魂靈在人事中有種“協調”,把哀樂愛憎看得明白一些,能剖析它,也能控制它。[38]
他勸巴金:“我看你那么愛理睬小處,什么米米年夜的大事如×××之類閑言小語也使你動火,把這些小東小西也當成仇敵,我感到你情感的揮霍真極惋惜。我說得‘協調’,意思也就盼望你莫把情感火氣過火糟踐到這下面……”[39] 這些話未必可以或許一會兒壓服巴金,可是巴金是當真思慮過的,并且在以后的生涯和寫作中不竭調劑曩昔的姿勢——固然這未必完整是由於沈從文的奉勸,可是有沈從文如許的伴侶,更能促使一小我自我反思。巴金在暮年也說過:“我記不起我如何答覆他……我寫信,時而很是衝動,時而擱筆失笑,我想:他有能夠煩惱我會發精力病,我不曾告知他,他的話對我是連聲的警鐘,我了解我需求抑制,我也理解他所說的‘在一堆緘默的日子里討生涯’的主要。我稱他為‘親愛的畏友’,我衷心腸感激他。當然我并不廢棄我的主意,我也想經由過程爭辯壓服他。”[40]
時光抹平了一切,明天往事重提,我不是為這兩位老伴侶接著爭辯,那些詳細不雅點甚至可以不主要,我看到的是,在這針鋒相對的爭辯之外,他們的友情加深了,彼此的清楚加深了,在冰涼的歲月中,他們的友情更經得起時光的查驗。就在沈從文寫下《給某作家》的阿誰冬天,巴金又來北平了,又到了沈從文的家:
我回國那年年末又往北平,靳以回天津照顧母親的病,我到三座門年夜街停止《文學季刊》的工作,給屋子退租。我往了達子營從文家,見到從文夫妻,很是親切。他說:“這一年你過得不錯嘛。”他不再主編《文藝》副刊,把它交給了蕭乾,他本身只編纂《至公報》的《禮拜文藝》,每周出一個整版。他向我組稿,我一口承諾,就在十四號的北屋里,每晚寫到深夜,裡面是酷寒和靜寂。北平顯得非常生疏,年夜片烏云覆蓋在城市的上空,很多熟人都往了南邊,我的筆拉不回兩年前伴侶們歡聚的日子,房子里只要一爐火,我心里也在熄滅,我寫,我要在暗夜里叫號。我重復著小說中人物的話:“我不怕……由於我有崇奉。”[41]
巴金所談的“年夜片烏云覆蓋在城市的上空”,是日軍步步緊逼的華北情勢,正如他在文章中說:“當全部平易近族的命運陷在泥塘里的時辰,當人類的一部門將近淪于奴隸的地步的時辰……”[42] 巴金說的這篇文章,應該是頒發于1935年12月9日《至公報·文藝》上的《別》(后更名為《我離了北平》)。據他回想是寫于北平的三座門年夜街,“文章頒發的那全國午我出發回上海……”[43] 但是,1936年6月巴金所作的附記中,他說他從北平分開后,在天津下車,在三哥的宿舍里住了幾天,分開天津的前夕寫下此文。從文中提到的年夜雪中的送行情節而言,顯然是先有送行,而后才有文章描寫,巴金暮年的記憶是不正確的。
巴金在《至公報·文藝》上頒發的《別》
在1935年的文章中,巴金特殊提到了那佈滿友誼的送別:“我又看見了你們的揮舞著的手。這幾年來它們就不時在我的面前晃悠。船埠上、月臺上的氣象,我永遠不克不及夠忘卻。……想到你們,想到你們賜給我的一切,我也曾偷偷地落下眼淚,我說這是感謝的眼淚。”“在火車里我就只看見你們的手。你們不會了解那些手給了我多么年夜的鼓舞。假如沒有它們,我也許不會活到此刻。……是你們的友誼給了我精力的氣力,來安排我的身材。”[44]
在1936年,巴金補敘:“往年十一月我在北平住了快要三個禮拜。這個月三旬日下戰書三點鐘我搭平滬通車回南邊。一些伴侶到車站送行,火車開動時我還看見他們的揮舞著的手。那一天落著年夜雪,全個古城被一種可怕的氛圍覆蓋著,我的心差未幾冷了,就靠著這些手它才獲得一點暖和。在車廂里我想起了各種的工作。回想使我憂?,實際使我悲憤;將來使我耽心。可是甚至在那時辰我還沒有掉失落崇奉。”[45]
1988 年沈從文往世后,巴金在《悼念從文》中,再一次寫到這個場景:
從文兆和到前門車站送行。“你還再來嗎?”從文輕輕一笑,牢牢握著我的手。
我張啟齒吐一個“我”字,聲響就啞了,我多么不愿意在這個時辰分開他們!我心里想:“有你們在,我必定會來。”
我不曾掉信,不外我再來時已是十四年之后,在一個酷熱的炎天。[46]
能夠,兩小我都認識到,他們性命中一個“年夜時期”情不自禁地行將來臨。14年后,他們都過了不惑之年,那些芳華的歲個人空間月逐步離他們遠往,但是,如許的友誼,一輩子也不會遠往。有人曾問這一對思惟、藝術上有那么多分歧的伴侶,他們的配合點是什么?
——我想,就是如許恥辱的心吧。
注釋:
[1][3][6][7][20][22][23][29][30][37][40][41][43][46]巴金:《悼念從文》,《巴金選集》第19卷,國民文學出書社1993年版,第407頁、409頁、409-410頁、410頁、411頁、414頁、411頁、414頁、415頁、415頁、416頁、416-417頁、417頁、417頁。
[2] 張兆和1988年6月6日致巴金信,依據手稿收拾。
[4] 沈從文1932年7月22日致沈云麓信,《沈從文選集》第18卷,北岳文藝出書社2002年12月版第170頁。
[5][15] 張充和:《三姐夫沈二哥》,《張充和詩文集》,生涯·唸書·新知三聯書店2016年6月版,第335-336頁、336頁。
[8] 巴金:《關于〈砂丁〉》,《巴金選集》第20卷,國民文學出書社1993年版,第662頁。
[9] 沈從文1932年7月22日致沈云麓信,《沈從文選集》第18卷,第170頁。
[10][11] 沈從文:《水云》,《沈從文選集》第12卷,第91頁、93頁。
[12][13] 沈從文1932年秋致程朱溪信,《沈從文選集》第18卷,第172頁、173頁。
[14] 巴金:《〈電椅〉代序》,《巴金選集》第9卷,第292、296頁。此文最後在《年夜陸》第1卷第5期頒發時,題為《魂靈的呼號》。
[16] 沈從文1933年8月24日致沈云麓信,《沈從文選集》第18卷,第183-184頁。
[17] 周作人:《沈從文君成婚聯》,《周作人集外文1904-1945·青燈小抄》,上海國民出書社2020年1月版,第289頁。
[18] 張兆和:《〈從文家信〉后記》,《從文家信》,上海遠東出書社1996年2月版,第319頁。
[19] 沈從文:《由達園給張兆和》,《沈從文選集》第11卷,第89頁。
[21] 朱自清1933年9月15日日誌,《朱自清選集》第9卷,第248頁。
[24][25] 巴金:《〈戀愛的三部曲〉總序》,《巴金選集》第6卷,國民文學出書社1988年版,第24-25頁、29頁。
[26] 沈從文1933年11月13日致沈云麓信,《沈從文選集》第18卷,第194頁。
[27] 張宗和1933年11月25日日誌,《張宗和日誌》第1卷,第368-369頁。
[28] 張宗和1933年12月1日日誌,《張宗和日誌》第1卷,第370頁。
[31] 巴金:《與李輝談沈從文》,《巴金選集》第19卷,第685-686頁。
[32][33] 巴金:《沉落》,《巴金選集》第12卷,國民文學出書社1989年版, 第464頁、465-466頁。
[34][35][36] 巴金:《沉落》,《巴金選集》第10卷,國民文學出書社1989年版,第312頁、306頁、319頁。
[38][39] 沈從文:《給某作家》,《沈從文選集》第17卷,第220-221頁、223-224頁。
[42][44][45] 巴金:《我離了北平》,《巴金選集》第12卷,第433頁、431-432頁、435頁。
(作者單元:上海巴金舊居 遼寧省作家協會)